新闻实验室会员通讯（768）从中金员工去世说起

这两天，中文互联网上的一大热点，是中金公司一位年仅30岁的员工离世引发的各种解读和讨论。

这些声音让我感觉五味杂陈——它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是基于未经确认的信息，甚至可以直接说是虚假信息。但是，它们反映的也可以说是真实的社会心态。然而，逝者在这个过程中被那些基于虚假信息的文章和视频不断评头论足，全然失去了尊严，成为了任人打扮和利用的工具。

本期新闻实验室会员通讯，我想从这个案例出发，分享我对“假新闻/虚假信息”以及“事实与情绪”的一些思考。

真实的、虚假的与未经确认的

我们先来梳理一下这个事件当中广为流传的那些信息。它们大致可以分为三类：确认为真的、确认为假的，以及未经确认的。

确认为真的信息包括：

• 逝者是中金公司上海债券销售团队的一位女员工。
• 去世的地点是上海。时间是7月1日。
• 逝者出生于1994年，去世时年仅30岁。
• 逝者已婚。
• 逝者学业优异，毕业于浙江大学竺可桢学院，曾经获得不少奖学金。
• 逝者曾参与海外院校交换项目。

以上信息要么由中金公司官方回应媒体查询时确认，要么通过逝者丈夫发布的讣告信息确认。

另一方面，有一些信息确认为假，包括：

• 逝者的死因不是跳楼。首先，中金公司在回应媒体时明确说“不是跳楼”。其次，很多群聊和网文配发的所谓跳楼照片，其实来自7月2日的深圳科兴科学园。
• 中金公司在回应《21世纪经济报道》采访的时候称，逝者“被裁、降薪的相关言论皆为不实传言”。由于在这件事情上公司是权威方，且目前没有逝者的前同事或亲友出来明确反驳，因此可以暂时采信公司说法。
• 网传的总额1177万的房贷，和逝者无关，而是一位知乎网友在“谁敢公开一下自己房贷月供，占你收入的多少？对你生活影响大吗？”这个问题下的回答中贴出来的。

未经确认的信息包括：

• 逝者是否在去年买了其他房产。
• 逝者是否怀孕、是否生了小孩。有评论说是“产后抑郁”，还有说是“产前抑郁”，但这些都只是传言，未获任何证实。
• 逝者是否因为（和怀孕无关的）抑郁症而离世。根据一些小红书和微博截图，有若干网友以知情者的身份发表评论，称死因是抑郁。但是显然，这样的评论也很难直接采信。
• 逝者在离世前是否曾和老公吵架。

也就是说，最关键的信息——去世的原因其实至今没有被证实的说法。严格来说，一切随之而来的解读和评论，全部都是空中楼阁。

借他人酒杯，浇自己块垒

仔细来看，那些传言，全都击中了当下的社会情绪。于是，事实如何变得根本就不重要了。大家纷纷利用那些可疑的传言，来抒发自己对这些特定议题的强烈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