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视频是“猪食”吗？｜免费newsletter（022）

“短”不是原罪，它只是被一套商业模式利用了。

方可成

6 Jun 2021 — 需要 7 分钟阅读

Photo by Solen Feyissa / Unsplash

亲爱的朋友：

本周，从第九届中国网络视听大会上传来大厂之间互相开炮的声音。其中，腾讯副总裁、腾讯在线视频CEO孙忠怀的“短视频猪食论”最引人注目。他说，“部分低智低俗短视频内容长期影响用户心智”，“你喜欢猪食，看到的就全是猪食”。

那么，短视频真的是猪食吗？

是，也不是。

这里面的核心问题是：我们说的“短视频”究竟是一种媒介形态，还是一套内容生态系统？

如果我们认为短视频只是一种媒介形态，也即不超过1分钟的网络视频，那么，笼统地将它称为“猪食”是不公允的。视频的长短会影响信息量的多少，但不必然影响内容质量，我们可能都看过制作精良、富于知识性或艺术性的短视频。

“短”不是原罪。比如，宾大就有一个叫做“60秒讲座”的系列活动——在人来人往的校园中心地带搭个讲台，让教授们上去讲一个话题，但只有一分钟的时间——学生们都要赶着去做自己的事情，没时间听你长篇大论。这种形式也逼迫教授们直入主题，只讲最精华的内容。如果用1分钟就能让路过的人学到一点东西，那不是很好吗？

但是，如果我们说的是目前主流的短视频APP构建起来的一整套生态系统，那么我想我们确实可以下一个判断：这种生态系统在鼓励低智低俗内容的生产和消费。

在这套生态系统里面，最关键的元素就是“注意力经济”的商业模式。说白了，大家的赚钱方式都是一样的：向你推送个性化广告。要让你看更多的广告，首先就要你使用APP的时间变得更长，决不能让你马上就关掉；其次还要更多地了解你的喜好，所以就要引诱你点赞啊、分享啊，好了解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方便给你推送更合适的广告。总之，它们的目的就是吸引你的注意力，然后把你的注意力卖给广告商。

在这种商业模式的驱使下，主流短视频APP的界面、功能和算法，都会朝着让你花更多时间沉迷其中的方向去努力。比如沉浸式的视频页面啦，没有尽头的下滑啦，不断地推送通知啦，都是要引诱你投入更多的注意力。

这种商业模式也催生和激励了一大批专门生产令人沉迷的内容的团队，他们有一个时髦的名字叫MCN。当然不是所有MCN的内容都是低智低俗的，比如papi酱的MCN就还不错，但的确也有很多MCN不过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力而已，他们根本不关心内容质量到底如何。

所谓“猪食”的泛滥，不是因为视频的长度不到1分钟，而是这种商业模式和生态系统的必然结果。当然，视频的长度短，也确实让它更能持续调动人们的注意力。所以，更多是这种媒介的特质被这套商业模式利用了。

相比起来，播客和newsletter里面很少有“猪食”，也是因为没有这种商业模式的存在——我只希望你读完之后有所收获，绝不会试图把你黏在我这里。

🎙【本期有声版】

我用小宇宙的试播集制作功能录制了一个有声版，如果你更想用声音的方式听我讲这一期的内容，请点击这里🔊。欢迎反馈！

我最近读了……

科学松鼠会事件始末

此事件之后，科学松鼠会停更、清空微博，这是一件令人无比遗憾的事情，也是最新一个猎巫案例。我同意作者的说法，Ent的说法有错，但科学真伪之争不能变成政治之争。

去年年底，我邀请一些朋友回答一个问题：“2020年，有什么事情让你觉得这个世界还有希望？”

Ent的回答是：“名叫‘智慧’的黑背信天翁又一次回到了她出生的岛，又产下了一枚蛋。智慧已经69岁，但她已经连续十几年没有失约了。在她的生命里，世界依旧如昨，并无大事可叙。无论我们眼中看到的世界发生了什么，总还有一些东西是不改变的。”

谢谢Ent的回答，谢谢他曾经做过的那些兼具科学和人文精神的科普。我愿意相信，无论发生什么，人类对科学精神的追求是不会改变的。

遭遇过乌台诗案的苏轼反复地表示要慎言避祸，但作为诗人的他还是要继续写诗｜朱刚一席第847位讲者

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案例。我从中至少了解到了三点：

首先，它让我们看到了媒介的力量。北宋印刷术的普及，让诗人的作品可以快速传播，但也让他受到更多人的关注乃至举报。

其次，“在这个案件中，我们能看到北宋司法领域的高度文明。在北宋，真正替犯案的人维护权利，并不依靠包龙图那样的清官，而是靠严密的司法制度。”

第三，“苏轼从未放弃他正当表达的权利。”

The Great Wings Rush

外卖改变餐饮行业这件事，在各个国家都在发生。这篇文章写的是美国——当一家实体餐厅转到线上的时候，大家一般都会对菜单做一些更新，而其中的一个非常流行的做法，是在菜单里面加上鸡翅，因为它原料简单，制作方便，并且可以包装成各种不同的味道。2020年4月到2021年2月之间，美国餐厅的消费量减少了11%，但是鸡翅的销量增加了10%，好多城市鸡翅涨价，有可能要面临“鸡翅荒”了……

和中国类似，美国也出现了很多“幽灵厨房”。它们并没有实体的店面，只有一间厨房。为了得到外卖平台算法的推荐，大家普遍会换着名字多申请一些虚拟店铺，比如姥姥家鸡翅店、舅舅家鸡翅店、三姨家鸡翅店，最后都是同一个地方制作的鸡翅。有了这种“餐厅矩阵”之后，还可以向外卖平台争取更好的条款。